烽火照壁
当第一缕紫气穿透云层落在封神台上时,姜子牙握打神鞭的手突然一颤。青铜铸造的封神榜正在发出诡异的蜂鸣,那些镌刻着金仙名讳的篆文像活过来的蝌蚪般游动。他看见杨戬的名字渗出朱砂般的血珠,雷震子的神位浮现出羽毛状的裂纹。
千里之外的陈塘关,正在擦拭乾坤圈的哪吒猛然抬头。海水倒卷成通天水柱,浪尖上立着个背生双翼的金甲神人,龙角间跃动的电光让他想起当年抽筋扒皮的那条孽龙——但这次不同,那人手中青铜戈散发的威压,竟与玲珑塔里的焚天业火不相上下。
"应龙!"太乙真人的莲花化身在云端显形,拂尘扫落漫天冰雹,"你早该在涿鹿之战后魂归星海。"
龙翼掀起的飓风割裂空间,露出后方光怪陆离的洪荒图景:九条尾巴的白狐在青铜巨树下舔舐伤口,它每一根毛发都流淌着月光;人面虎身的凶兽正在撕咬某个穿着八卦仙衣的道人,那装扮分明是十天君里的赵江。
哪吒的风火轮在虚空划出赤金轨迹,火尖枪却刺了个空。应龙的身躯化作细碎光点,又在三丈外重组成型。这时他们才看清彼此都笼罩在奇异的琥珀色光晕里,就像被封印在水晶中的虫豸。
"有趣。"应龙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回响,他额间龙鳞浮现出山海纹章,"你们这些后天封敕的伪神,也配触碰时空琥珀?"
青铜回声
青丘之泽的迷雾今夜格外粘稠。涂山女娇赤足踩过沼泽,九条雪尾在身后开成扇形。她闻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味道——血腥气里混着昆仑玉虚宫的檀香,还有某种灼烧魂魄的雷劫气息。
腐殖质突然翻涌,捆仙索破土而出缠住她的脚踝。碧游宫特有的青冥真气灼得皮肤刺痛,但更令她心惊的是绳索末端系着的青铜铃铛。那铃铛形制古朴,表面蚀刻的饕餮纹分明是殷商早期的样式。
"道友这般唐突,倒像是故意要坏我青丘与轩辕氏的盟约。"女娇指尖绽开狐火,火苗却诡异地冻结成冰晶。雾气深处走出个戴鱼尾冠的道人,手中混元锤缠绕着不属于三界的黑雾。
"贫道申公豹,来自道友永远抵达不了的未来。"道人笑得像只发现猎物的豺,"或者说,某个你们注定湮灭的平行时空。"
沼泽突然沸腾,八颗狰狞蛇头破水而出。相柳的毒牙距申公豹咽喉仅有半寸时,却见道人袖中飞出一道白光。斩仙飞刀悬在虚空,葫芦口喷出的毫光竟将上古凶兽定格成琥珀雕像。
女娇的瞳孔缩成竖线,她看见相柳每个头颅的伤口都在渗出幽蓝血液。那些毒血没有落地,反而沿着看不见的丝线流向天空,在云层上勾勒出西岐城的轮廓。
命轮暗影
昆仑墟的青铜门轰然洞开,陆吾九首同时发出怒吼。镇守《山海图录》的玉璧上,狰的画像正在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个三头八臂的孩童虚影。更可怕的是壁画边缘浮现的暗纹——那分明是太极八卦的变体,却反向旋转着吞噬周围的祥云。
"太清道德天尊的印记..."白泽从竹简堆中抬头,额间慧眼流出银汞,"两仪倒转,四象错位,这是大道崩毁之兆。"
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,整座昆仑山正在缓缓上升。西王母的瑶池泛起血色涟漪,每一朵浪花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碎片:骑着墨麒麟的闻仲在雷海与夔牛搏杀,邓婵玉的五光石击碎了刑天的青铜盾,魔礼青的青云剑插在夸父化为的桃林中央。
玉虚宫内,元始天尊的庆云第一次出现紊乱。祂看到自己当年赐给姜子牙的封神榜,此刻正在无数平行时空中同时展开。每个卷轴里都飞出三百六十五道魂魄,像流星雨般坠向某个黑暗深渊。
深渊尽头亮起七十二盏碧绿灯笼——那是一只堪比山岳的妖物瞳孔。当祂睁开全部眼睛时,所有时空的封神台都响起了混沌钟声。